朝闻道

东边我的美人儿,西边黄河流

[双鬼]Euphoria

1

李轩蹭了顿宋晓的回门宴,又被吴羽策任命为踏破虚空首席财务官,晚上陪着吴羽策感受了下夜上海的风情,做了做爱做的事,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也面对起了非常现实的问题。

异地恋。

金牛座确实是以热爱钱财认真工作著称,但看看摩羯座分析,贪财指数,五颗星;敬业指数,五颗星。

吴羽策不会要求李轩,李轩自然也不可能要求吴羽策。还好现代科技比较发达,海内海外都存知己,天涯虽远,但有了微信和facetime,大家在感受上也可以若比邻。

于是吴羽策的微信朋友圈丰富了不少,除了“……”和“。”,还会出现“哨子豆腐”,配图却是身着蜜蜂小外套的中华田园犬。李轩看到自然明白其中深意,开开心心点了个赞,中午还吃了个回锅肉盖浇饭睹物思人,并且觉得还是没成都那家苍蝇馆子好吃。

类似的暗语就这样在wifi和流量中眉目传情着。而到了假期或者吴羽策不那么忙的时候,上海与成都之间的空中航路就会出现他们你来我往的身影。偶尔谁工作安排需要出差,也会约在当地算作小小的旅游。

于是这个周末,李轩在阳澄湖畔迎来了吴羽策。

时值桂花盛开,空气里都是浓郁的甜香,吴羽策有点小过敏,但明显非常受用这江南的仲秋,在房间里厮混到中午还会跑去阳台上晒太阳,拿不知道哪里捡的草茎引诱跃层屋檐上路过的猫。李轩体力消耗有点大,躺在床上看着这位前模特依然修长美丽的背影,心想房间虽贵可风景如画秀色可餐,发票还能拿去给踏破虚空节税。这钱花的,值!

秀色可餐当然是句恭维,体力消耗了就要补充,李轩又带吴羽策去吃螃蟹。只见吴羽策雪白纤长的手指三下五除二掰开一只,丝毫不以为暴殄天物不以为忤,又十分坦然将蟹膏那面递给李轩,“以形补形。”

我这是被调戏了吗?李轩暗忖,面上笑嘻嘻接过,“你今天是吃得挺多,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吴羽策对他凉飕飕一笑,咔嚓一声又拗断了螃蟹先生一只手。

螃蟹性凉,需配姜醋,配黄酒。黄酒入口平而后劲大,两人回去路上晕晕乎乎。

桂花香气夹杂着蝉鸣断断续续,头顶悬着一轮注视过孤客与伤兵,离人与思妇的明月。李轩摇摇晃晃地挽着吴羽策的手,心想果然是但愿长醉不复醒,但愿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这个人永远走在我一侧。

当然这是诗人美好的愿望,第二天两人在昏沉中醒来。李轩试探着说,“我可以休个年假。”

吴羽策说,“我上次拍剪彩的公司给我介绍了个活,今天晚上要回去。”

李轩也不是任性的年纪了,于是当晚两人各自拎着螃蟹们回到了家中。

2

这阳澄湖大闸蟹果然名不虚传,李轩回去头几天没功夫吃,等想起来的时候奔去厨房一看,几只螃蟹依然在网兜里,拿筷子一戳还心有不甘状动弹几下。李轩松一口气,捏两只出来上蒸笼摆着,又找研磨器准备姜醋。

这研磨器雪白圆润,还是之前的同事兼同乡去北海道旅游带回来的。本来想着人家千里带厨具真是礼轻情意重,到手用了几次才觉得果然趁手。北海道也是个好地方,有机会跟吴羽策去一去……

这时固定在底座音箱上的手机响了,李轩瞄一眼,真是想曹操曹操电话到,腾出一只手擦干戴上蓝牙耳机,喂了一声。

吴羽策说,“方便吗。”

李轩说,“磨姜准备吃螃蟹呢。”

吴羽策说,“我的一早吃掉了。”

李轩说,“好吃吗?”

吴羽策说,“挺好吃的。”

李轩说,“你寂寞吗?”

吴羽策说,“不寂寞。”

李轩说,“那怎么了,有话要说?”

吴羽策明显在那边犹豫了片刻,语气也有点迟疑,“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轩说,“你先说说呗,反正我螃蟹还早呢。”

吴羽策说,“我上次拍个公司剪彩,你还记得吗?”

李轩说,“记得啊,说很满意还给你介绍了新客户?”

吴羽策说,“是,我觉得这个新客户不对劲。”

李轩顿时有点紧张,这位爷白长得玲珑剔透,其实神经相当大条,他都觉得不对劲,那就是非常不对劲。他问,“怎么说?”

吴羽策说,“我本来以为就是拍拍公司领导讲话的照片,过去了才发现是个什么学习班,要全天候在那边拍老师演讲啊同学发言啊什么的。”

李轩说,“嗯,然后呢?”

吴羽策说,“那个学习班就是说卖他们一个什么保健品,发展下线一本万利之类的……这不会是传销吧?”

李轩说,“你先别紧张,这个学习班限制人身自由吗?”

吴羽策说,“这个倒是没有,来去自由的。”

李轩说,“说不定就是人家新员工培训呢。”

吴羽策说,“但是气氛特别狂热,还要唱歌喊口号呢。”

李轩说,“我们家楼下美发店也唱歌,不过卖会员卡是有点像传销。”

吴羽策说,“你们家楼下的美发店好歹是个正规营业场所吧,我查了,这家保健品公司根本就不正规啊。”

李轩说,“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正规?”

吴羽策说,“我那天报税时顺便查了下他们的税务登记证,是假的。”

李轩,“……”

吴羽策说,“你说怎么办啊?”

李轩说,“你这么描述着我也没概念,要么你照片传给我我帮你鉴别下?”

吴羽策说,“好好,我还偷偷拿手机拍了视频呢。”

于是李轩飞速吃了个战斗螃蟹,开电脑离线了吴羽策传来的文件,画面里是个教室模样的房间,黑板上写着“所有成功的人都是把握先机,而失败的人是守株待兔”,黑板前站着个亢奋的中年人,正手持话筒大喊,“成功是一种观念!”

台下喊,“观念!观念!观念!”

中年人眼睛都红了,“成功是一种思想!”

台下喊,“思想!思想!思想!”

中年人跳到讲台上,“成功是一种习惯!”

……

李轩看了没有三分钟,内心已如万草泥马奔腾,赶紧给吴羽策打电话,“你快别拍了,找个借口走人,不是传销也不宜久留,这什么玩意儿啊。”

吴羽策说,“是不太对劲吧?”

李轩说,“什么不太对劲,太不对劲了好吧!”

吴羽策说,“万一真是传销怎么办?”

李轩说,“你跟工商举报,说这群人神神叨叨的,怀疑是传销。”

吴羽策说,“哦……”

李轩说,“记得匿名啊!”

3

叮嘱完吴羽策去匿名举报,李轩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

过了几天他这还没问吴羽策情况怎么样呢,吴羽策的电话来了,“李轩你方便吗。”

李轩其实在电话会上,吴羽策难得这么着急上火地跟他打电话,他赶紧按了座机静音,“怎么了?”

吴羽策说,“我好像被打击报复了。”

李轩说,“怎么说?”

吴羽策说,“我店给砸了。”

李轩心里卧槽一声,你这还叫好像,明显就是被打击报复了好呗,还好听他声音倒是还行,“人没事吧?”

吴羽策说,“我那天刚好不在店里,小盖在看店,被打伤了。”

李轩说,“严重不严重?”

吴羽策说,“皮外伤挺吓人的,现在在医院里。”

这时电话会里在喊,“轩哥你还在吗?”

李轩说,“在在在。”

电话会还在喊,“李轩?李经理?”

吴羽策说,“哈?”

李轩这才想起来自己按静音了,说,“我在电话会呢,回头打给你。”

这头工作先料理完,李轩又拨回给吴羽策,吴羽策正在给盖才捷送病号饭的路上,听着车水马龙的,说应该没啥事了,就是给吓一跳,打给李轩说道说道。

挂了电话李轩回过味来,吴羽策这是向他寻求感情支持来了。感动之余李轩又开始了不放心,吴羽策这钢筋般的神经都来倾诉了,现场情况到底怎么样,不眼见为实看一眼心里真不踏实。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各地传销组织的新闻也是层出不穷的,李轩越想越脑补得更具体,根本坐不住,加班加点赶了会工跟老板报备了一下,未免你往上海来我朝成都去的尴尬再度发生又跟吴羽策报备了一下,定了第二天浦东到双流的航班。

李轩不是小朋友了吴羽策也没去接机,让他直接去医院会合。路上倒是千年难得的没晚点,结果李轩到得比吴羽策还早。在住院部前台登记了往病房一去,双人间就住了盖才捷一个人。小朋友头上缠着纱布,手臂上裹得密密麻麻的,正拿左手一下一下戳着ipad屏幕玩,看得李轩也是一阵难受。早知道干嘛要让吴羽策管这闲事,牵连无辜了吧。

盖才捷倒是很淡定,“轩哥你来啦。”

李轩说,“小盖。你不要紧吧?”

盖才捷说,“不要紧。”

李轩说,“现在还疼吗?”

盖才捷说,“不碰着伤口就不疼。”

李轩还要问,盖才捷说,“轩哥你别担心了,我就是不想期末考试求医生给我开了留院观察,三门公共课给我开后门改成交论文了,挺好的。”

这大气。李轩一下还给震撼了,半晌才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盖才捷说,“我也没太看清楚,当时背朝着门,听见背后有人在喊什么回头回到一半就给敲了下,手是我自己摔下去时带翻桌子刮伤的。”

李轩还要说什么,这时吴羽策进来了。

4

吴羽策手里还拎了个小圆保温盒,原来又是送饭来了。架好床边桌给盖才捷准备好调羹湿巾之类,吴羽策示意李轩旁边病床上坐。

李轩说,“你怎么搞的?”

吴羽策说,“不知道呀。”

他又把这故事从头到尾说了遍。那天他和李轩打完电话就去工商局举报了,然后果然隔天工商就来查,把这名为入职培训实为非法传销的组织给取缔了。没过多久踏破虚空工作室前就有奇怪的人晃来晃去,接着有人来预约上门看样片。一般都是这么个工作流程,吴羽策当时也没多想,一五一十说了什么时候在工作室什么时候可以来。没想到当天他家水管爆了,楼下投诉去物业,吴羽策想着快去快回,让盖才捷先接待一下,没想到就让盖才捷给他挡了这一下。

吴羽策处理完家里的事情赶回工作室,只见玻璃碎了一地,盖才捷闭着眼睛靠着沙发坐着,一手的血,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叫救护车赶紧报警。

折腾了一圈把盖才捷安顿好,创业园区的保安主动和派出所联络提供了监控和线索。民警一看,说这事儿不好查,砸场子的几个小流氓他们这边的片警都认识,是个专业讨债公司,言下之意吴羽策你是不是欠钱没还?

吴羽策心说没有啊,首席财务官李轩把公司财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哪有欠谁什么钱。这时他想起来那个预约上门的电话,民警查了,是个公共电话。真是有计划有目的地报复来了。吴羽策心下忐忑,就跟李轩打了电话。

李轩听他如此这般说完,说,“你没跟他们透露过自己的家庭地址吧?”

吴羽策说,“没有,我们小区保安不代收快递的,我的东西从来都是寄到工作室。”

这时盖才捷吃完了,吴羽策起身收拾东西,李轩说,“这几天你回没回过工作室?”

吴羽策说,“没有,这两天都在做饭送饭,工作室的事情暂时没管。”

李轩说,“我们先去看看,既然请了专业讨债公司我估计不止这一回。你看他们又开大会又找人拍照的,声势这么浩大,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要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李轩这乌鸦嘴可谓百发百中。之前踏破虚空的玻璃门给敲坏了,吴羽策只好先锁了拉闸门。走过去一看,不知道从拉闸门缝隙往里面泼了多少红漆,看着别提多触目惊心了。

吴羽策始料未及,一惊之下小圆保温盒都差点掉了。李轩去检查拉闸门的锁,有撬的痕迹,所幸没撬坏。开门进去检查一番,倒是没有丢东西,可惜泼坏了好多样片和作品集。

吴羽策摸着一张照片心痛不已,李轩转了一圈,说,“我估计是要拿你杀鸡儆猴。”

吴羽策嗯一声。

李轩说,“这地方你最近不要来了。”

5

李轩这话音未落,就见吴羽策视线往旁边一偏,原来是园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来了。两厢寒暄完,工作人员挺客气地说,“吴先生,这个铺面恐怕不太方便继续租给你了。”

吴羽策一愣,李轩抬手拦拦他示意别慌,让人家说完。

工作人员说,“主要你这里隔三岔五有点状况,周围租户很不安,一直投诉到我们这里。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先安抚他们一下,但难免有人情绪比较激动对吧,吴先生幸好你这几天不在,有些人说话很难听的!”

李轩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搬走?”

工作人员说,“也不用那么急,马上就月底了,月底腾出来就行。”

李轩说,“不管怎么说,你们就是要提前终止租赁合同,对吧。”

工作人员反应倒也算快,“你哪位?能代表吴先生说话吗?”

李轩说,“我姓李。吴羽策总监是我老板,你问他我能不能。”

吴羽策在他身后说,“全权代表!”

工作人员说,“李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影响园区环境在先,是过失方……”

李轩说,“是吗?你们园区有监控的是吧。”

工作人员说,“有,我们管理很好的,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长租的。”

李轩说,“那你们调监控看看砸店打人和泼油漆的人是谁放进来的。”

工作人员一下卡壳了。

李轩说,“你们安保工作没做好,我们正在商量怎么索赔,正好你来了。不如坐下来慢慢聊。”

工作人员说,“你们自己招惹是非……”

李轩打断他,“这是两码事,我倒是听说来惹事生非的附近派出所民警都眼熟得很,要不要申请再调一次监控录像啊?其实我们工作室自己也有摄像头,你要不要一起欣赏一下?”

吴羽策在后面戳李轩一下,李轩没理他。

工作人员也是再而衰三而竭,垂死挣扎了几个来回,李轩话锋一转,“我们搬走可以,不索赔也可以,你们退了预付的租金,违约金嘛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不去申请仲裁了,你们赔一个月提前终止合同合同补偿就行。”

工作人员说,“这事情我可说了不算……”

李轩又打断他,“那你找说了算的来。”

赶走了这位不速之客,吴羽策说,“我们哪有什么摄像头?”

李轩说,“我知道他心虚,吓他的。”

吴羽策说,“你怎么知道?”

李轩耐心说,“你看这一地油漆,肯定要有不少工具才弄得出来,这么大阵仗跟装修似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进来?八成是里应外合。”

吴羽策说,“他们还主动给派出所监控录像呢!”

李轩说,“我估计之前那次不是他们,是那破传销组织找的讨债公司。”

吴羽策说,“这是图什么?”

李轩说,“你租赁合同一签就是五年,现在这片区房租涨得很厉害,他们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亏了呗。”

6

吴羽策说,“你好聪明啊。”

李轩囧一下,说,“还行吧”

吴羽策说,“就这么走了真有点不甘心,我从来不惆怅的都惆怅了。”

李轩说,“不是,现在你在明敌在暗,还有个小盖在医院里,跟他们死磕也不是磕不过,就怕咱们有底线他们没底线,狗急跳墙你知道吧。”

吴羽策说,“那只能这么着了?”

李轩说,“我回去再仔细看看合同,你安排下搬东西之类的。夜长梦多,快点把这事结了才是正道。”

吴羽策说,“那咱们拿上点东西先回家吧。”

到处都是红漆,吴羽策翻了半天翻出来个板凳让李轩坐着,自己整理了一圈,俩人相携出门。成都李轩一段时间不来,这个时候又到了饭点,放眼望去天色昏黄行人匆匆的,他赶飞机起得早其实也累了,吴羽策大概察觉了,说,“咱们先吃饭去?”

李轩说,“行啊。”

吴羽策带他去园区附近吃冒菜。餐馆桌子油光锃亮的,李轩看着吴羽策雪白纤长一截上臂毫不在意搁在上面十分看不过眼,掏出纸巾着手擦桌子,擦着擦着让服务员看见了,不动声色转身拿了块桌布递给李轩。吴羽策失笑,“让你穷讲究。”

李轩边跟着笑边铺桌布,心说我哪是讲究,我是心疼你好吧。给人骨头都不吐出来地坑了一点不知道的,怎么放得下心。趁菜还没上,他说,“你工作室新铺面有想法吗。”

吴羽策说,“这下午刚说要退租,传销的说不定还满世界找我呐,我哪有什么想法。”

李轩说,“那可千万不要着急,慢慢看,找物业管理规范点的,比较有口碑的。”

吴羽策说,“嗯,不急。这铺面主要是拿来展示和办公的,没有很紧急的用途。”

说是这么说,吴羽策话音落完还是叹了口气。

他真是不太惆怅和不太自怨自艾的,听到这声叹息李轩顿时有点过意不去,说,“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去举报了。”

吴羽策说,“你不用后悔,早知道我还是会去的。害人就是不对。我唯一后悔的是不该让小盖一个人留在那里看店。”

李轩说,“你哪知道人心这么险恶,多买点好吃的给他吧。”

吴羽策拍拍小圆保温盒,“可不是吗。”

吃完吴羽策果然去给盖才捷又送了顿夜宵,小朋友在看书,估计是准备他那几门开后门课程的论文,所以随便聊了几句李轩和吴羽策就回家了。

李轩这假期请得其实挺网开一面的,连夜把能打点的替吴羽策准备了一下,第二天又回了上海。

7

李轩回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宁的。在盖才捷和吴羽策面前他当然不能表现出来,独自一人时想起来简直阵阵后怕。以吴羽策那欲强则强的性格,有人从背后敲他一闷棍他肯定要转身拼死反抗,而要不是盖才捷要人送饭,估计他也一早就找人家传销团伙拼命去了。他越想越觉得还是不放心,拐弯抹角和吴羽策说要遵纪守法,吴羽策这次倒是马上听懂了,说,“我已经报警了,不会再私了的,你别担心了。”

李轩说,“小盖怎么样了?”

吴羽策说,“已经出院了,好像有门课教务处不同意他交论文,要再准备单独考试,可怜死了。”

李轩想起盖才捷淡定地独臂戳ipad的样子,忍笑道,“那是挺可怜的。——你呢,怎么样?”

吴羽策说,“昨天在把工作室还能用的东西搬回家了。其余直接卖了废品正好付搬家公司的钱。”

李轩说,“园区管理那边没为难你吧?”

吴羽策说,“没有没有,我一直拿摄像头吓唬他们来着,效果挺好的。”

李轩欣慰,想自己这么老母鸡似的真犯不着,人家又不是真的傻,思维方式比较善良专注不像自己牛鬼蛇神的锻炼过而已,又问,“那新工作室呢,找得怎么样了?”

吴羽策说,“还没正式开始看,网上找了找,合适的不多。”

李轩说,“你网上大概看一下就行了,信息很多都是假的。最好还是确定了租在哪里,然后再到周边找中介,实地看了再决定。”

吴羽策说,“其实租在哪里都不要紧,交通不要太麻烦就行。”

这时李轩座机有电话进来,他跟吴羽策说回头聊,接起来。原来是人事小妹通知他面试的小朋友到了。

李轩回了句马上来,抽出文件夹里的简历准备去面试会议室。纸质简历露出来的一瞬李轩失笑,一看这照片上瓦蓝的底色和浓重的五官就知道是大学校区附近照相馆的手笔,不知道坑过多少应届的小朋友……

等等!

大学校区……附近……照相馆……

其实租在哪里都不要紧。

按部就班面试完,李轩赶紧又给吴羽策打电话,开门见山说,“你考虑考虑学校周边的店面?租金便宜,交通一般都还不错,人流量大,还可以做证件照生意。”

吴羽策啊一声,显然也是茅塞顿开。他沉默片刻,说,“成都的高校,应该是没有上海多。”

这次轮到李轩啊一声了。他晕晕乎乎确认道,“你说什么?”

吴羽策说,“我说,趁这次机会,要么我就到上海来吧。”

尾声

新工作室开在李轩母校的腐败一条街上,分了家书店的一半。吴羽策本来还想叫踏破虚空,招牌太窄了放不下,竖版的隔壁沙县小吃说挡了自家风水意见很大,最后索性大手一挥,改叫虚空。拍签证照片求职照片活动跟拍艺术写真,老样子,什么都做。

多了个住客,李轩原本的小屋有点太挤了,索性在母校附近的小区重新租了一间,每天早早出门走个几百米去坐地铁,和吴羽策时间错开的,他出门时吴羽策往往还没醒。

过了两三个月大概吴羽策觉得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活活把生物钟调到早起做照片后期,晚上等李轩来叫他就关店,俩人一起穿过校区香樟掩映的小道回家。

这天李轩回家地铁上看手机新闻,说有个流窜全国的特大传销团伙被捣毁了。就配图怎么看怎么眼熟,李轩想了半天,靠,不就是吴羽策视频里那个讲课的中年人吗!

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啊!李轩高高兴兴出了地铁站,想这消息得和吴羽策分享下。

一路走到一条街,李轩推开虚空工作室的门,吴羽策不在,倒是有个熟悉的人正抬起头来,边抬头还边和他打招呼,“轩哥。”

盖才捷!

李轩恍惚,不由自主倒退一步看一眼街景。

我这是在哪?几号了?我不是穿越了吧?

看完街景回归现实,李轩才说,“小盖,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里间摄影室的门开了,吴羽策走出来,看到他点点头,“你回来啦。”

李轩说,“这个,小盖?”

盖才捷说,“我考研考过来了。”

吴羽策说,“正好过来继续兼职了。”

盖才捷已经熟练地把相机储存卡拷贝出来。刚才拍照片的女生满意地看着屏幕一张张挑选着。桌面上的小音箱里播放着一首清浅温和的歌。

吴羽策正把相机放回架子上,大概看出来李轩表情百感交集,说,“怎么了?”

李轩说,“没怎么。”

想了想,他又补充,“真好啊。”

吴羽策有点诧异,还是莞尔一笑,“是啊,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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